钱博斯：本次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会场令人惊讶。相比亚洲巡展前两次的会展场所，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会场提供了非常不同的可能性。这是一个非常强大、自信的空间。某种角度，本次会展场所会让人回想起1960年代安迪•沃霍尔的“工厂”工作室。

《财富堂》：近日，佳士得首次推出“安迪•沃霍尔与佳士得”网络拍卖专场，有125件安迪•沃霍尔的作品上拍，拍品涵盖油画、素描、摄影及版画等。其中估价最高的拍品是1964年沃霍尔创作的罐头汤作品系列之一的《金宝鸡汤》，估价5万至7万美元，据说这个价格在艺术品网络拍卖的历史上属于高价。同时，艺术网站ARTNET最近公布“2012国际艺术家拍卖销售排行榜”，安迪•沃霍尔的作品销售额超过毕加索而位居第一，成交总价高达3.803亿美元，有媒体据此认为安迪•沃霍尔的名字具备了吸金效应。你是否担心吸收眼球的商业运作将从负面影响人们对安迪•沃霍尔作品的解读？

钱博斯：可能如此（即商业运作将从负面影响人们对安迪•沃霍尔作品的解读）。但我们也需提醒，沃霍尔在他有生之年公开接受艺术制作的商业化成分。事实上，在他1975年的著作《安迪•沃霍尔的哲学:波普启示录》中有一个章节论述这一主题。自他开始艺术实践起，沃霍尔即对商业、艺术和大文化的关系有着细致入微的理解。对于今天的艺术家，艺术与商业的关系仍然是一个重要的课题。我认为很少有艺术家能像安迪•沃霍尔一样精妙地处理这一问题。

《财富堂》：不少观众可能认为，安迪•沃霍尔的作品有不少是利用现代工业的设备进行重复、排列、粘接、拼贴、组合而成的，与传统概念中的纯手工艺术创作相比，所花的劳动很少，故而对他取得的成就表示怀疑，这个你怎么看？

钱博斯：在1960年代的激进潮流中，许多艺术家的创作方式让我们对“艺术家”这一角色有了全新认识，沃霍尔便是其中之一。而这种创作方式已经成为不少当代艺术家的标准工作模式。例如：展览中的许多作品是由沃霍尔独力创造而成，观看这些作品，游客可能会惊讶地发现沃霍尔作为“绘图员”的能力。同时，展览中也有很多作品由他的朋友、同僚及其他专业人士协助完成；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可以认为沃霍尔担任了一个“制片人”的角色。

《财富堂》：安迪•沃霍尔有一句名言：“在未来，每一个人都会成名15分钟。”这句话是否意味着当下的多元社会，每个人都可能在观念艺术上获得成功？或者成为自媒体，在网络渠道发表并传播惊世骇俗的观点与作品？

钱博斯：我认为沃霍尔这句名言的强大影响力，部分源于这句话的开放性和模棱两可。这句话可以按不同方式解读；而且就像你所说，在网络传媒的世界中，这句名言引起的共鸣十分强烈。

《财富堂》：你认为安迪•沃霍尔的作品中表达了他对资本主义那种过分追求利润的生产方式和过分追求享受的生活方式的批判吗？

钱博斯：不少欧洲作家对沃霍尔1960年代作品有相似看法，将他的作品理解为对美式消费主义的批判。不过沃霍尔自己的说法并不支持这一观点。人们可以将他的艺术实践理解为“用一面镜子反映美国文化，然后再反射回我们自身（包括好的、不好的和中立的方面）”的过程。

《财富堂》：波普艺术被引进中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此时恰逢中国的“八五新潮”，青年艺术家本着拿来主义的态度将西方的各种形式风格纳入自己的艺术创作中，激情洋溢，理想主义色彩鲜明，对波普艺术的借鉴也存在着精英主义的审视和文革记忆的影响。但也因为他的作品中存在着无聊、虚无与浅薄的内容，被体制内的艺术家所不屑一顾。你认为在中国刚刚向世界敞开大门的阶段，波普艺术能被处于长期文化饥饿与艺术贫血的青年艺术家真正理解吗？

钱博斯：我认为波普艺术并非是美国的独有理念。波普艺术是一个在不同时期，根据当地具体情况在特定地区发展起来的事物。当然，我们可以追溯其影响的源头，但每个“波普艺术”的实例都应该被视为一个对其产生环境的独有表述。

《财富堂》：美术史论专家认为：半个世纪以来，波普艺术虽然没有形成席卷全世界的艺术风格，但它对现代主义美学的破坏和改变，以及艺术的普及化，甚至影响到一般人生活中对艺术的体认，却是具有历史性的意义。最后请你评价一下安迪•沃霍尔在当代艺术史的地位，以及他对世界艺术的影响，同时预判一下对未来中国当代艺术可能产生的影响。

钱博斯：哇哦，这个问题需要用一整篇文章来回答。你对艺术和一般人日常生活的关系感兴趣，而这一点在沃霍尔的艺术实践中占有重要地位。他从未被艺术世界控制，而是活跃于流行文化的许多领域。结果，人们通过各种方式与沃霍尔的艺术联系到一起，例如时尚、音乐、电视、电影出版物。事实上，我认为沃霍尔的其中一个妙举是他成功建立起艺术创作和流行文化大环境之间的“反馈环”。这一“反馈环”在他逝世25年后仍持续作用，这是沃霍尔留下的非凡遗产。你可以想象他对（“反馈环”）完全赞同。

Tips

何谓“波普艺术”

波普艺术，又译为“通俗艺术”或“流行艺术”。是20世纪后现代主义艺术（Post modemism）中势力最大、最为风行、传播最广、最有影响的确良种艺术形式。波普艺术（Populor Art）是英国评论家劳伦斯•阿洛韦（Laurence All owey）创名的。1959年阿洛韦说：“大量生产的技术，能够准确无误地复制文字、图画和音乐，已引出大量可供消费的符号和象征品。

所谓波普艺术，是指艺术家把任何额外负担观存在物作为创作载体，并赋予的价值和蕴意，以传导给观者最为大众化和最普及化的精神享用的艺术形式。